卑微的白条鱼

人们常吃的淡水鱼不外乎鲫鱼、鲤鱼、鳙鱼，或者鲢鱼、青鱼、草鱼，乃至黑鱼、鳜鱼、鲶鱼、银鱼……而另有一种鱼，大家虽然也很熟悉，但市场上基本没得卖。那就是白条鱼，别名白鲦，乡人则多以“白鲦鬼”呼之。

白条鱼体背青灰，其侧面及腹部均为银白色，全身无任何花纹，光泽感很强。它游着游着，身体会时而翻转起来，要是恰好被太阳照到，鱼鳞银光闪闪，在清澈的水中反射出一团团白光，异常耀眼，因此便有“白色波浪”之称。

环境尚未污染之前，白条鱼多得不得了，河里、湖里、溪里以及田沟之内，到处都是。它们通常结伙成群，浮游于水的上层，使水面变得富有动感和灵气。那时，家住乐清西乡的我，早晨起来到河边淘米洗菜，白条鱼就会一齐游了过来，挨在旁边迂回穿梭，欢腾不止。尤其夏天，鱼儿偶尔还会从手指间钻来钻去，来个肌肤接触，甚为舒爽。我不经诱惑，随意抓去，可它身姿灵敏，反应神速，实在难以捞到。情急之下，我捡起一块砖头砸了过去，结果河面上立刻就有几条砸中的白条鱼翻浮了起来，体色雪白雪白的，一动不动。

白条鱼常常在水面上胡游乱窜，似乎没有方向，然后掉过头来，一甩尾巴，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。这一习性好像是特意跟人逗着玩似的，所以家乡自古便流传一句“白鲦鬼打沦”的谚语，意为偷懒的人做事缺乏耐性，往往出来露个面就溜开了，根本没有负责到底。

千百年来，白条鱼的名气一直很大，可谓家喻户晓，老幼皆知。这不，《水浒传》中排名第五十二位的梁山人物张顺，就与白条鱼有着十分密切的关联。据说这位好汉水性极好，在水下卧躺七天七夜，也没问题，而且皮肤特别亮白，所以绰号叫“浪里白条”。

喜爱钓鱼的人，钓到鲫鱼自然比较开心，假如运气特佳，钓到鲤鱼则会开心；而钓到白条鱼，却什么感觉也没有，甚至不高兴。原因是白条鱼多的地方可能少有大鱼出现。

乡人认为白条鱼个头小，腥味浓，按照习惯是拿来喂鸭的，希望鸭子能够多产几枚蛋；如同番薯藤叶是专门给猪吃的一样，好让猪长得快一点、壮一些。在乡人眼里，让人吃白条鱼是一件挺丢面子的事。由此可见，尽管白条鱼的知名度很高，而地位极其卑微。

白条鱼特别依赖水，属于离水即死，死后易腐，腐了就不能吃的浅水鱼。它一旦失去自由，脾气太过急躁，加上对氧气需求较高，不好人工饲养，气温越高越不耐活，一般离开水面10分钟就不行了，即使放在水桶里，顶多也只能存活2个小时。所以等钓完鱼，拎到家里，别的鱼都好好的，而白条鱼却已死掉，甚至破掉肚子，连内脏也腐烂发臭了。

其实，新鲜的白条鱼肉质软嫩，口感蛮为舒爽，并且鱼刺很少，不会粘在喉咙上，可采用清蒸、醋焖、油炸、炖汤等多种方法进行烹调。它的叶酸含量相当丰富，系高营养，高蛋白鱼种，只要抛弃偏见，现抓现做，它应该还是桌子上一道别具特色的美味佳肴。

现在，白条鱼的数量已经急剧减少，倘若不掌握一些小技巧，还是难以钓到。大多数情况下白条鱼不会直接吞钩，而是拉着饵料先跑几下，期以试探，其行为确实很“鬼”。鉴此经验，钓者必须看到浮漂平移之后，方可瞅准时机，迅速提竿。